阅读和撰写国际期刊论文：同步提高英语语言和科研创新能力
蔡基刚：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市高校大学英语教学指导委员主任、全国专门用途英语教学研究会会长、学术英语教学研究会会长。研究方向：对比语言学，应用语言学。研究成果在国家级外语核心刊物上发表CSSCI论文100余篇，在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科学报，中国社会科学报，文汇报等发表文章20多篇。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项，国家语委重点项目1项。2017年列中国哲学社会科学最有影响力学者语言学学科第4位。2018年被列为全国高校学者期刊论文排名第11位。
一、引言
中美贸易战的核心是高科技的博弈。这可以从美国政府把华为，把《中国制造2025》，把中国整个高科技打入了实体名单，禁止世界向华为提供高科技产品得到证明。因此早在去年当美国在向中国中兴公司开刀时就提出大力培养科技创新人才。2018年5月28日习近平在中科与工程两院院士大会讲话中强调“中国一定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同年6月22日在教育部召开的“新时代全国高等学校本科工作会议”上，全国150所高校联合发布了《一流本科教育宣言》，提出“建设一流本科教育和核心是培养创新本科人才”。8月27日三部委联合颁布《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下简称《意见》）, 其中第六条提出“培养拔尖创新人才”。10月17日教育部印发“新时代高教40条”文件，决定实施“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即培养一大批新工科、新农科和新医科创新拔尖人才。
因此，可以说，高科技博弈战的核心是教育，是高等教育，是科技创新。我们高校只有加快科研开发，加快科技创新，才能缩小我们与美国和其他世界科技强国在高科技领域差距，并努力超过他们。
大学生是科研创新的主力军。科技创新人才培养的关键就是首先要让本科生尽早接触和进入科研。这个时间越早越好，最好是从本科一年级就开始。不要相信科研只有到研究生才有可能的说法；不要相信应用性高校学生不需要做科研的说法；不要相信只有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才能阅读英语专业期刊的说法。
科研活动和专业知识有关系，但并没有直接联系。科研活动的本身培养的就是一种探索和创新，本身就是培养学习和应用英语的能力。印度一些女孩，如发明磁悬浮原理获得国际创新大奖的不到10岁，发明的超级电容器20秒完成手机充电也只有18岁刚踏入大学。就我所工作的复旦大学而言，计算机科学技术学院的大三学生林苑先后在国际权威期刊发表SCI论文12篇，她的不少科研创新获得学界的震撼。同样稍后的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的彭博同学到了大三也竟然有11篇论文在SCI期刊上发表，其中第一作者文章9篇，一些论文入选物理类和材料类最优秀的1%。这和他们在导师的指导下，早早进入科研活动有关。根据统计自2008年，在最近10年复旦大学有300多本科生在他们国际专业期刊上发表科研论文。就全国来说，东南大学的申怡飞从17岁就开始了5G研究，19岁就有了5G的专利发明。哈尔滨工业大学的本科生泰米尔发明了卫星相机，成果发表在《科学》刊物上。近几年我们许多普通院校如济南大学、周口师范学院、常熟理工学院、西安医学院和浙江师范大学等无数的本科二、三级学生的科技发明成果都发表了在国际专业顶级期刊上。
当然这离不开高校许多导师的科研课题和国家实验室的条件。但如何让所有高校的大学本科生在国家实验室不多，导师科研经费不足的情况下，自发地开展科研活动？高校如何培养他们的科研创新精神，创造条件让他们尽早进入科研活动？ 我们认为培养阅读大学生阅读和撰写国际期刊论文是培养创新人才的关键。
英语是世界科技经济和学术交流的国际通用语。以《科学引文索引》（SCI，Science Citation Index)为例，这个引文数据库覆盖生命科学、临床医学、物理、化学、数学、农业、生物、兽医学、工程技术等176个学科的8000多种检索刊物。而用英语写的占到了95%。一个专业最前沿的最新的信息是在这些期刊论文上交流的，一个学科最新的科研成果往往是发表在这些期刊论文。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大学生，无论是本科院校的还是应用型高校的，若不能用英语直接汲取本专业本行业领域的世界前沿发展信息，就不可能吸收和借鉴世界最新研究成果，就无所谓创新人才培养。我们认为阅读和撰写（以后专门讨论）国际期刊论文有下列优点。
二、通过阅读国际期刊论文的摘要可以及时跟上特定领域的最新的前沿发展
英语的摘要一般是150词左右，短短一段中，不仅会介绍该研究背景，更重要会告诉其研究的问题，研究的方法和研究的发现。如下面是关于不吃饭对一个人的注意力和认知持久力的文章的摘要。共140词，但把论文的精华都归纳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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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s of Food Deprivation on Concentration and Perseverance
Abstract
This study examined the effects of short-term food deprivation on two cognitive abilities —concentration and perseverance. [研究问题] Undergraduate students (N-51) were tested on both a concentration task and a perseverance task after one of three levels of food deprivation: none, 12 hours, or 24 hours. [研究方法]We predicted that food deprivation would impair both concentration scores and perseverance time. Food deprivation had no significant effect on concentration scores, which is consistent with recent research on the effects of food deprivation (Green et al., 1995; Greenet al., 1997). However, participants in the 12-hour deprivation group spent significantly less time on the perseverance task than those in both the control and 24-hour deprivation groups, suggesting that short-term deprivation may affect some aspects of cognition and not others. [研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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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下面一篇关于转基因论文的摘要，也只有150词，但让你及时了解这个领域最新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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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vestigation of the influence of GM soya on the birthrate and survival of the offspring of Wistar rats were performed. [研究问题]A group of female rats were fed GM soya flour before mating and pregnancy. The control group of females were fed traditional soya and the third group of females, the positive control group, received feed without any soya. The weight and the mortality rate of the newborn pups were analyzed. [研究方法] The study showed that there was a very high rate of pup mortality(55.6%) in the GM soya group in comparison with the control group and the positive control group (9% and 6.8% respectively). Moreover, death in the first group continued during lactation, and the weights of the survivors are lower those from the other two groups. It was revealed in these experiments, that GM soya could have a negative influence on the offsprings of Wistar rats. [研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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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一篇150词的摘要对一个大学生并不是一个负担。但其产生效益是非常深刻的。它不仅能帮助一个大学生跟上某一领域某一课题上的最新发展，而且会大大提高我们大学生的英语能力。原清华大学施一公教授到了国外就是学这么一招，使他的科研能力和英语能力同步大幅度提高。永远记住，英语不是在做大量以无聊的内容甚至过时的内容为载体的习题中提高的，英语不是在应对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和攀登英语能力等级量表的级别中提高的。英语是在大量阅读这些有意义、有内容深度的文章中提高的。我向复旦大学生，或代表中国学术英语教学研究会，向全国大学生提出一个建议：每天读一篇你专业的期刊论文摘要。一年读个300篇，你的英语水平和科研能力都会有令人想不到的提高。
三、通过阅读期刊论文的文献回顾可以提高你发现问题的能力
一篇论文往往会对所研究的问题有一个比较详细对以往的研究和现状研究的综述，往往会有作者对这些研究的评价，如过去研究不足和提出可以进一步研究的地方。如下面是关于转基因文章的文献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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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zard of genetically modified organisms (GMO) was shown for animals and the environment in extensive investigations (Traavik 1995; Ho and Tappeser 1997; Pusztai 1999 and 2001; Kuznetcov et al. 2004 and others). Earlier it was shown that consumption of GM food by animals led to the negative changes in their organisms. Experiments, conducted by Pusztai showed that potatoes modified by the insertion of the gene of the snowdrop lectin (an insecticidal proteins), stunted the growth of rats, significantly affected some of their vital organs, including the kidneys, thymus, gastrocnemius muscle and others (1998) and damaged their intestines and their immune system (Ewen and Pusztai 1999). Similar effect of GM potatoes on rats was obtained at the Institute of Nutrition in Russia (Ermakova 2005). …[研究现状回顾] However, Brake and Evenson (2004) analyzing the testis in mice as a sensitive biomonitor of potential toxic, didn’t find adverse effects of transgenic soybean diet on fetal development. From the literature review, there seems a lack of investigations on the influence of GM crops on mammals, especially on their reproductive function. [以往研究不足] Therefore, the objective of the study we undertake is to see the effect of the most commonly used GM crop on the birth rate, mortality and weight gain of rat pups, whose mother were fed diets supplemented with Roundup-Ready soya, a kind of GM food. [本文要完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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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其优点1）能让你从短短一段中了解在这个课题上过去的主要研究和发现，还可以由此去具体细读这些文献或跟踪相关新的研究。毫无疑问，这会大大节省你自己无目标的搜索和阅读；2）可以了解一流的科技人员是如何从文献综述中发现问题的，是如何发现可以改进研究的想法。这种发现问题的能力是我们大学生最缺少，也是做科研的关键。发现问题不是凭空想象，创新的想法不是来自苦思冥想，而是通过阅读相关研究，进过比较不同的相关研究，经过批判性思维才会有的。
同一个问题可以有多种解决方法，哪一种方法最科学，最经济，最有效，这是科技人员一直在追求的。受过高等教育，尤其是受过专业教育的人和没有受过这种教育的人的差距就在于此。后者可能会发现问题，但不能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前者凭其专业知识和高等教育能设计好的方案。例如前面说到的转基因文章，作者提出研究的问题是：通过在老鼠身上实验，发现转基因大豆对老鼠的体重和生存率的影响。但如何设计方法呢？一般人会想到设立一个实验组（给吃转基因大豆）一个控制组（吃传统大豆）。但作者设计了三个组，为什么要设立三个组？作者把雌性健康的老鼠分成三组，给它们喂不同的食品，到了性成熟后让它们与两个雄性老鼠交配。但三组雌性老鼠生产出新生老鼠后，分几个时间窗口观察这些新生小老鼠的体重和生存的？如何收集数据。学生读了一流科学家的设计不得不表示由衷的惊叹，他们从作者设计中学到很多。
再如一篇关于尼日利亚的城镇化和社会经济地位变化对当地妇女喂养婴儿方式的影响（The Impact of Urbanization and Socioeconomic Status on Infant Feeding Practices in Lagos, Nigeria）。学生们或许认为很简单，找一些农村来的已婚或已孕的妇女来做一个问卷调查或采访即可。有这么简单吗？除了有农村背景和不同收入或不同社会地位的妇女外，还有什么要控制的变量？不同宗教，不同民族，不同教育，不同家庭，不同年龄，头胎二胎，健康状况，不同职业，当地奶粉价格等等，这些变量不控制好，一个简单找些人来做问卷和采访能有效吗？学生读了作者的设计学到了如何做一个可靠的、可复制的研究方法。
因此，我们建议可以采用假设和验证的阅读方法。学生在读到作者提出的研究问题后，不要马上去看作者如何设计的，而是自己先设计一二个方案，写下来，或与学生同伴讨论。然后完成自己的方案设计后再去读作者的设计，通过比较就会发现优缺点，就会在科研设计上有很大的提高。
一个科学家不仅能发现问题，能设计解决问题的方法，更需要能解释其发现。解释自然和社会现象，尤其是解释出人意料的研究结果往往更有挑战性，创新就是从非期望的结果中诞生的。我们中国一些科技人员包括大学生能够完成一项科研项目，能够得出一些成果，但往往较难对这些成果进行解释。而阅读科研论文的讨论部分可以提高学生的解释力。如有一篇在苏联发生Chernobyl核泄漏后写的一篇关于非专业人士对核电站和和核辐射的恐惧的调查文章（LAY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RADIOACTIVITY AND RADIATION）。文章的调查结论是：非专业人士和专业人士对核电站和和核辐射的理解、态度是不一样的，前者对核辐射的理解是肤浅的或不全面的。但是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况，除了没有受过大学专业的教育还有什么原因呢？尽管这篇文章是上个世纪写的，但作者两个解释至今还有发人深省：1）媒体的作用，媒体不恰当或缺乏专业知识的宣传报道比学生在课堂里学到的科普知识作用更大（A comparison between the mass media’s treatment of radiation phenomena after the Chernobyl accident and pupils’ conceptions about such phenomena, seemed to indicate that the press played a considerable role in forming non-experts’ understanding of such phenomena）；2）学校教育中自然科学课程以及科学素养（主要是科学知识和科学方法）培养不够。
2016年8月连云港爆发大规模抗议核废料项目的游行示威，参加抗议的群众打出了“连云港人不要核辐射”的标语，起因就是媒体首先刊出关于核辐射非科学性文章。最近社会上涉及重大的社会事件如反对转基因，反对建核电站，反对建手机信号发射塔等等，就其实质来说媒体的专业知识和公众的学术素养有关。
再如一篇关于对医学造假的调查报告（Fraud in Medical Research: An International Survey of Biostatisticians），结果发现，全世界的医学造假非常普遍。但为什么呢，作者给了几个原因，其中两条1）论文是调查了生物统计学家，他们是内行，他们的专业知识很能看出哪些是真的哪些伪造的。2）但由于他们这方面专家，因此判断标准比较严格，把一些方法不够全面的论文也划入造假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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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 are several explanations for the high proportion of responders who knew of the occurrence of fraud, other than the low (37%) response rate. First biostatisticians are often privy to confidential data and are knowledgeable enough to understand their implications. Therefore they may be in a unique position to observe scientific transactions in the prepublication stages. Second, because of their technical knowledge, biostatisticians may be harsh judges of scientific collaborators’ optimistic interpretation of data. In our instructions we attempted to distinguish between fraud and carelessness, and we requested that poor methodology and borderline practices not be considered fraud. However, our instructions might have been ambiguous, and we cannot be sure that the responders were not overzealous in what they considered to be fra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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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也可以采用假设和验证的阅读方法。当读完结果后，不要去看讨论部分的作者的解释，而是自己先考虑一下，如何去解释这些调查结果，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发现和结果。然后写下来，再与文章作者的解释进行对比，就会发现差距或学到更多的不同角度的解释。这是提高解释力的有效方法。
六、结语
阅读本专业的国际期刊论文是同步提高大学生英语水平和科研能力的有效途径。我们提出假设和验证的阅读方法。可以从题目开始。看到题目，先想想作者可能提出的研究的问题和研究方法，然后读摘要就可以马上验证自己的猜想。其次是读到文献回顾，可以想想作者可能提出什么样的不足和可以完善的研究问题。第三是读研究方法。首先想想针对作者提出的研究目的和研究问题，自己会如何设计方法，然后比较作者的方案。最后是面对调查出来的数据和结果，自己如何解释，然后再与作者比较。
英语是在强烈的兴趣和需求中提高的，科研能力是在比较和一流科技人员的解决问题中提高。而这就是学会和养成阅读专业期刊论文的意义。我们认为1）学会阅读专业期刊论文是所有大学生的普遍的基本要求；2）英语水平高低和学习阅读专业的国际期刊没有直接关系。高校的外语教育要把帮助学生学会在他们专业国际期刊上汲取和交流信息的能力看成是主要的教学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