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宝林 16301020124 预防医学(武警班)
乌托邦的破灭
西藏之于弟弟,正如乌托邦之于莫尔。说起乌托邦,一种解释就是尽善尽美的理想世界,或完美的最终解决。但是理想与乌托邦有一根本不同点,这就是理想未必是无法实现的,而乌托邦则肯定无法实现。乌托邦永远只能存在于人类的意识和文字中。乌托邦必然要有完美的性质,理想却不必。譬如现代化,现代化是许多不发达国家和民族的理想,但它并不等于人间天堂。追求这一理想的人也不一定将它视为问题的最终解决。理想不一定是现实的批判与否定,乌托邦却总是作为现实的对立面出现。由此可见,理想与乌托邦之间有重要的区别。但它们有一共同的本原,即人类希望与梦想的本能。理想是它的一般表现,而乌托邦是它的最高形式。夸父追日,西西弗斯永远推石上山,则是它永恒的象征:追求完美,而不是达到完美。
在弟弟的心中,西藏是一个如同乌托邦的且只可存在于概念里,永远不可触及的地方。步入商界的弟弟见识到了里面的肮脏丑陋,逃到了西藏,并打电话来说在西藏,心里很安逸。但相比于西藏,大柳庄给了弟弟人性美好的初体验,那么弟弟为什么舍近求远,宁愿选择道长阻多的西藏也不选大柳庄呢?文中的姐姐在叙述时已经给出了答案,弟弟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的聪明在于避开有损于他内心世界的一些事。之前与父亲一起回大柳庄施舍时,弟弟受到了震撼,从那时起,心中的大柳庄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淳朴的,可以寄托人性美好的地方了。“我的女儿一周岁生日那天,他真的回来了,离开家一年零两个月后。他可能有意选择了这一天回来了。”在西藏待了一年多之后,他回来了。但在姐姐去接他的时候有个细节,“我问他是不是认为贫富不均是造成丑恶现象的最根本原因。我弟弟在胳腮胡子里眨眼睛,看出我的不怀好意,但他并不想回避这个问题,以他一贯的煞有介事的认真说:是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老样子。”可见在西藏的一年多,并没有改变弟弟的认知。弟弟依然是在用原先的目光看待事物。
“弟弟坐到餐桌边,谈起了西藏的所见所闻,他眉飞色舞,对西藏的风土人情,对西藏的粗犷质朴和对神灵的极度虔诚赞不绝口。”可西藏并非他所说的那般淳朴明媚,之后的一个细节将他满口赞叹的西藏之旅揭开,他醉了酒,去找千媚。可千媚不想和醉酒的他纠缠不清,就找了一个服务员安排弟弟在沙发上睡了。“他醒来的一刹那间心怀恐惧,以为是睡在西藏的某个肮脏简陋的小旅馆里(不可与人言说的真实啊)”,“西藏的日日夜夜成了他永不再想重复的一个梦。”
在世俗的围猎之下,他空怀理想一人成军,可最后连这份理想也背弃了他。
即使如此,他依旧不肯放弃,依然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美好。也正因这份执拗倔强,在接下来的几个选择中,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哪怕自己知道胜率渺茫,却依旧选择了理想。无论是与千媚的爱情,还是朋友之间的友情,以及最后的钟千里的欺骗。但一次次的背弃,现实的皮鞭在他身上与心里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也逐渐消磨了他的执着。
如果说弟弟之前在钟千媚及朋友身上是豪赌,倾其所有的话,钟千里的骗局,则是最后的尝试。钟千里打电话来与弟弟说手上有笔大生意想跟他谈,弟弟并不傻,一开始便转移了话题。可最后却带着资金去了,不过并没有带上钟千里所说的一百万,只是带了三万过去。 “弟弟在临去的那天早晨坐立不安,情绪非常古怪,他为什么急急匆匆地去给阿福上坟?为什么把阿福的照片护身符一样贴在内衣的口袋里?我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恐惧的原因。”
阿福在文中是弟弟一直以来精神得以慰藉的最后一块净土,去之前给阿福上坟,又把阿福的照片当做护身符贴在内衣,就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可以说,在这时,弟弟分出了两个自我,一个已经向世俗的规则投降;而另一个却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也许钟千里能给我久违的友情也说不定呢。这场骗局,要么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么就成为一根拯救弟弟理想的救命稻草。
我们可以试着揣摩弟弟此行的目的,一个抗争的自我在进行最后象征性的战斗,连他自己对这场战斗都毫无信心,在号角吹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见了这次的溃败,简直是悲壮。而另一个选择投降的自我,则默默地看着这场杀戮,不声不响,只是看着。在最后,为自己的过去立一块墓碑,现世已经没有人能给予我慰藉了,而唯一能慰藉我的人又早已长眠地下。给阿福上坟,其实也是为过去的自己上坟,将过去的自己与阿福的人性之美合葬与此,从此不再抗争。
叶弥的这部中篇,大概不适合生活地满足而幸福,目之所及皆是阳光的人阅读,它感伤、忧郁、苦涩,令人心碎。
他并非屈服于诱惑,而是清醒地扼杀自己的天性。就像是《孤独者》中宛若异端的魏连殳。
以前那些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真实,终于在这一刻,他主动地望了过去。他曾是向着太阳飞升的伊卡洛斯,却没有被理想和热情灼烧焚毁,他向着相反的方向坠入冰河。
镜子碎了,花枯了,水中的月亮最终还是捞不起来,所有的孩子都要放下童话,快快长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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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萍萍. 叶弥小说创作论[D].江西师范大学,2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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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姚小梅. 人格蜕变与社会转型的双重展示——解读叶弥的小说《成长如蜕》[J]. 临沂师范学院学报,2003(05):89-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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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段金花. 找回失落的真情──从叶弥的《成长如蜕》谈起[J]. 发展论坛,1998(09):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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